向真情質樸的法國攝影大師 尚‧杜傑德 致敬
Hommage a` Jean Dieuzaide
撰文//留法影像藝術家紀國章教授
Text by Artist Kuo-chang CHI
西元1921年6月20日出生於法國西南部(Grenade-sur-
Garonne)的攝影大師--尚‧杜傑德(Jean Dieuzaide)
是當今全世界相當有貢獻的攝影藝術推動者之一，且更是
位傑出了不起的攝影大師。自西元1974年4月創建位於法
國南部吐魯斯市立水城堡攝影美術館(Galerie Municipale
du Chateau d'Eau de la villede Toulouse)以來
，這位和藹可親的杜傑德便從未間斷地推出超過三百個以上
之攝影個展或聯展，鼓勵了世界上無數的優秀攝影家，特別
是青年攝影工作者。
1994年適逢「水城堡」二十週年大生日，杜傑德更是忙碌地
籌畫一連串慶祝活動，且視為生平最重要的一年，因他將
在1995年初就要從『水城堡攝影美術館』退休了。據杜傑德
告知，他從去年起就已著手整建其祖父所遺留下的農舍，把
馬廄改建成一間大型黑白暗房，說要再年輕一次，好好地再
拍些好照片，更要把畢生所學所知，毫無保留地教導年輕人。
以下是與杜傑德的訪談內容（筆者簡稱CHI,杜傑德簡稱JEAN）
CHI：請問尚，您是在什麼情況下接觸攝影？
JEAN：因為我的父親曾在越南擔任公務員，必須經常拍照
做記錄，當父親調回法國後，就把他那部照相機送給
了我，所以我要說，是攝影選擇了我；因為在當時青
少年時期的我非常希望將來可以擔任一位空軍戰鬥
飛行員。
CHI：那麼您並非自願地喜歡攝影的囉？
JEAN：起初並不是，但後來發現攝影的樂趣所在，也就一頭
埋進去了。
CHI：那麼直到現在您從未後悔錯失當上飛行員，而成為一位
世界知名的攝影家？
JEAN：是的，從未後悔過。且我以攝影藝術為榮，也就是由此
因緣，我在1974於吐魯斯創建「私立水城堡攝影藝廊」
後來變更為『吐魯斯市立水城堡攝影美術館』。
CHI：您是否可告知，如何同時身兼攝影家及攝影美術館館長？
JEAN：其實在這二十年來，我已很少拍攝自己的作品，因為推
廣攝影藝術行政與國際文化交流的工作，對我而言在當時
是比較重要的。所以我必需告訴您的是，如果想要把國際
攝影事務文化交流與藝術行政的工作做得好，就得犧牲自
己的攝影創作工作。
CHI：那麼您從不後悔您所選擇要做的工作？
JEAN：在過去這二十年來，我一直很遺憾地沒有多餘的時候來
拍攝自己的作品。但是我還是要強調「水城堡攝影美術館」
在我的生命中是最重要的，雖然……。
CHI：聽說您最近身體不太好，以致影響您的館務行政及
攝影工作？
JEAN：沒有錯，所以最近我頗遺憾無法再有如從前的幹勁了
。但無論如何，我一定會熬過去的，特別是今年……。
CHI：您在國際上所發表的作品，大部份是人文紀實報導的
黑白攝影作品，是否是對其它題材較不感興趣？
JEAN：其實我對所有題材皆感興趣，只要它能感動我，我就
會拿起相機將它記錄下來。在此我要引用一位偉大的
中國藝術家所說的一句話：「一張好的作品，相當於
千言萬語。」因為一張好的攝影作品，它必須能直接
或間接地感動觀賞者，並直接地傳達作者的意念與情感。
CHI：您是否可以解釋「攝影」這們現代視覺藝術在您的
心目中到底是什麼？
JEAN：對我來說，攝影就是一種生活，它可以毫不隱瞞地
直接傳達我的意念，並能表達我們的宗教意義，更
能對一些重大國際事件做一個完整的歷史見證。
CHI：那麼對您而言，將來的攝影潮流又會是什麼呢？
JEAN：那當然永遠是直接式的感官攝影，亦即是潛意識形
態下的本能攝影。雖然可怕的電腦數位合成攝影正在
侵襲並腐蝕我們的大腦意志，使我們成為一個只是懂
得攝影的工匠。
因它隱藏某些事實，一切均可能為造假做作，一點也無
攝影的真實感。除非是應用在商業或國防用途，否則
最好不要觸碰；在此也奉勸台灣攝影朋友們，直接純攝影
想像的感官概念才是真實地攝影藝術創作，否則將淪落為
「攝影工匠」。
CHI：對您來說，要用什麼心態來處理你對攝影藝術的態度？
JEAN：那一定得用您自己的「心」努力去觀察這個世界，但
絕對不可太過於自負驕傲，必須用謙虛寬厚的內心世界
去看待並接受任何一種形式的攝影創作，但電腦合成造
假的攝影影像除外。
對我而言，我只是一個小孩，如此單純的小孩，只要
讓我感動的畫面，不管是什麼題材，只要相機不離身，
我就一定將它捕捉入鏡。
CHI：最後，您是否可以給台灣的攝影工作者一些建議？
JEAN：最重要的是要為自己攝影而攝影，千萬不要一直沈迷
於為了獎金、獎牌、證書而拍，因為那是替評審委員
拍攝的影像，而非您自己的攝影作品。攝影是可以揭
露許多事實，更可提出許多質疑；就如同到底是誰創
造了這個世界般的懸疑與有趣。而且也不能一直沈迷
於攝影學會裡，據傳聞您們台灣的攝影學會似乎在主
導台灣的攝影走向與潮流，那是不正確的。
CHI：那麼在國際上為何一直有國際攝影沙龍，並且有FIAP、
PSA、RPS、PSA…等大型國際業餘攝影組織，且您在
1950年代也曾投寄國際沙龍，參加了一些國內、國際
上的攝影比賽，那又是所做為何呢？
JEAN：那是在我們那個什麼都缺乏的年代，參加國際攝影沙龍
比賽是可以藉此提昇自己的攝影技術。但在20世紀末、
21世紀初的今天，在什麼都不缺乏的時代裡，實在已不
應該繼續沈迷於國內外的攝影比賽，更不可只迷戀於攝
影學會。並非是我排斥攝影學會，因它也有其存在的功能
，但應該把它視為階段性的參與而非一味地的埋入，甚至
還以攝影學會為家的人也不在少數，希望您們可以瞭解我
所說的。
CHI：不錯；我非常贊同您以上所說的見解。但是我要補充的是，
「攝影學會」仍然有它存在的必要性，因它仍然有平衡社會
的功能，更可引領初學者入們，亦是以影會友的好場所。
只不過「攝影學會」在台灣或其他國家主導當地的攝影潮流
，那當然是非常不正確的畸形發展，或許那是因為早期的台
灣攝影條件非常缺乏，在大專院校雖有攝影相關科系，但卻
嚴重缺乏師資，且我政府文化相關部會與美術館皆不太重視
攝影藝術文化的推廣與提升，才會有今天台灣攝影生態發展
不平衡的現象。
JEAN：我也非常認同您的見解，您的觀念非常正確，不愧是攝影
家兼藝術學者，俱備有相當客觀的看法與獨到的見解。
CHI：謝謝您的稱讚，愧不敢當。在此非常謝謝您今天下午抽空
接受我的訪問，並希望明年能在阿爾(Arles)或吐魯斯
(Toulouse)再次請教並與您再度暢談彼此的攝影觀。
JEAN：我也是，由衷希望能與您再度相會於法國，
那就此說定了d'accord。
CHI：D'accord, C'est bien entendu。（一言為定）
最後；我想一位大師之所以可以成為全球攝影人心目中景仰
的攝影大師，最主要的乃是，他們在攝影藝術上的精彩表現
與高度成就，就如同尚‧杜傑德(Jean Dieuzaide)的人文紀
實與超現實意象的黑白攝影作品裡，呈現出極富內涵的人文
美學精神與想像性超現實創作因子的豐富攝影元素，再加上
他於1974年在法國南部家鄉所創立的吐魯斯水城堡攝影美術
館(Galerie Municipale du Chateau d'Eau de la ville
de Toulouse)，從一處原本只是一個廢棄的閒置空間，將其
改建為複合式空間的私人攝影展覽場所，到後來成為國家地
方政府的重要文化資產，而這其間長達近30年（1995年後的
水城堡攝影美術館的館長職務便完全交給尚‧杜傑德的長子
來繼續推動）超過300個以上展覽的國際策展規劃，不只幫助
許許多多來自全球攝影人的夢想，更造就許多日後傑出的攝
影家、以及未來可能邁向攝影大師行列的重要展現攝影作品
的跳板。而光是尚‧杜傑德今日所創立的水城堡攝影美術館
（其在歐洲及全球的攝影展覽場所的地位就如同一所國家級
攝影美術館般的重要），就足於讓尚‧杜傑德在全球攝影史
上留名，如再加上他在攝影藝術上的高度表現與成就，那他
的功成名就在全球攝影界，就註定將成為全球攝影人心目中
景仰的攝影大師了。
＊筆者附註：法國攝影大師尚‧杜傑德(Jean Dieuzaide)
已於2003年的秋天在南法家鄉吐魯斯郊區自宅與世長辭，
但他和藹可親與一生對攝影藝術奉獻的豐功偉業，將永遠
深深烙印在全球攝影人的心目中。
如需更深入瞭解歐洲攝影大師的作品請參考筆者著作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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